句段练笔随笔等 全原创
此帖归属于归去来兮工作室ヾ(◍°∇°◍)ノ゙
我从落地窗俯瞰出去,是南方小城的十二月,日光清如水。没有高楼遮视线,皆是旧式的砖房,掉了漆的米色空白处有腊梅补之。各家都大剌剌将棉被晾晒在天空之下。灰色的鸟群穿梭过阳光味道的午后,仿佛赶去啄食树叶下金色的野果。
栗色毛的小狗吠叫追逐着跑过石子路。日已薄于虞泉,在巷墙上投下树枝状的影子。麦田般的金黄色笼罩四野,涂抹妇人红红的脸颊。蒿草被西风卷上无边的高天,无拘无束的模样,伊卡洛斯若见亦该钦羡得自惭形秽。
20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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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心存上这段,我太喜欢这段了.jpg
绿灯卡着他踏上斑马线的一瞬转了红,一个急刹车,伞上水珠划出道橄榄状弧线。他上半身已微微前倾,此刻又不得不缩回象征着安全的人行道线内。街角灯火辉煌敲着弗拉明戈,他却感到怅然若失,像某种隐喻,预兆着他被与生俱来的人格敲定的人生,偶尔鼓起勇气向前又在危机前讪讪退回舒适区的无尽循环。
2020.3.29
灯影胧胧,瞧着蚊帐定定。就着这般朝圣月色里倾下的雷声轰然,冒出数蚊帐眼儿的想法并非怪事。
劈得愈发近了。十七年里记录的文字许多,值得一读的少。话虽如此,何谓“值得”?书脊在灯光下恰比书面略亮一分。人生与人生相较,那些亮的似乎就不止多一分了。
熬夜此事,也需计较一个熟度。才熬一分熟,没趣,血淋淋腥味重。熬到七八分熟,未免有些疲倦。三分熟,似漱漱冰糖莲子羹,或是轻敲玻璃蛋壳的泠泠脆响;五分熟,像黏黏稠稠糯米粥。这二者各有各的好。人情世故,同样讲究控制熟度。一不小心,过了对方嗜好的熟度,就容易被嫌恶。不过偶有例外,就像有些好食材哪怕单在水里滚一遭都馋人。
今夜,我躺于帐中,翘着毫无君子风度的二郎腿,同那些个名人大家干着同一档子事——拉条线往墨水缸滚一番再系于思绪身上,任思绪天上人间地撒野,在草地日光上蹭下一道道墨线。虽然凌乱无序,却是属于我独一无二的踏水存痕;虽然凌乱无序,或许总有一日会自凌乱中生出有序,无需他证而昭示着我滔滔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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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当时居然忘记发了,不过现在再看,就很生草……,完全是我联想思路的经典集锦hhh
不过此类记录其实正是这段本身所描述的,凌乱无序,碎片式的踏水存痕,也算是捕捉下某阶段的心境吧。不仅通过文字表达的意思,更是通过表达方式本身。很有趣。哇,我还以为这段很容易过不了审呢_(:з」∠)_。迷样の审核机制
“戴悦!收拾下东西,走了。”
大脑逐渐空白的我突然听见自己大名,条件反射地一骨碌爬起来,正看见何蔚在向我招手。我应了声,走到房间另一个角落捡我丢在地上的矿泉水,折返时目光无意间扫到了大门。
他们在交谈着等我,两个人都站在门框外,何蔚将头靠在墙上,白色衣袖没在更大块的黑里,像粗糙宣纸起了毛边。穆逾光在笑,一手扶长柄伞撑着地,伞上雨靴上都浮满水珠,室内光源只能虚虚在他们身上蒙一层微光,将此景勾勒成一副不可思议的朦胧又温柔的油画。
我拎包走过去,穆逾光示意我也进伞去,我摇摇头,手伸进包掏我的折叠伞,而后略落后一两步跟着他们走。湿漉漉春泥和着鞋底带起的水啪叽作响,枯枝烂在漫灌的雨地里。这样的日子实在过分阴郁潮湿,令不少人生厌。然而更多庸庸碌碌的小人物挣扎于水深火热,只能在这种夜晚慢慢徒步行走,就着淅淅沥沥雨声有一搭没一搭聊些扯淡又飘忽的闲话,短暂地喘息一口,无须为“未来”二字操心。
《七日谈》的片段。因为这篇文极大概率不会发了 所以片段放这个帖子啦
一张纸从斜对面被推到穆逾光面前,他自然地将目光定在压轴题最末,找到了那个和他在纸上的笔迹一字不差的答案,抬头向对面的何蔚眨眼,用气音道:“完全一样!”
何蔚大概是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抿了抿嘴无声轻笑起来,将那张纸拉回自己面前,用红笔在最后一题打了个勾,将纸压在面前一叠书的最下方,又抽出另一本练习摊开。
穆逾光抬头活动自己的脖子,顺便往绿意盎然的窗外瞧了一眼。图书馆在五楼,恰好能望见校外爬满藤条的老楼,晾晒的衣服颜色鲜艳,在风中飘扬。春日阳光将叶片打成透明色的薄绿,也烤化了少年心思,弥熔流淌在每一寸肌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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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复刻的高中图书馆生活吧x我永远喜欢三中图书馆呜呜w
恍惚间,女郎手里仿佛盛了一泓酒红色灯光,随着花枝乱颤的笑靥飞舞流转,映照成趣。
“他既告诉我们成功的经验,也告诉我们不成功的经验;既告诉我们那些成熟的想法,也告诉我们那些粗糙的想法。读者的能力可能远不及他,但是感到的共鸣却常常多于钦佩,并且会引起这样一种信念: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机会,也会成为一个发现者。”——麦克斯韦就法拉第的著作有感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这话也适用于“作品产出者”和“读者”的关系。或者说,这种绝对的平等,与当下人们所担忧的“饭圈化”恰恰是两个极端。现在我们常说的饭圈化,很大程度上并不是狭义地指控评打榜等行为,而是指对某个个体过度追捧。他们的“读者”逐渐转化为“粉丝”甚至开始越过传统粉丝的界限。我把钦佩理解为对本人的喜爱和认可,把共鸣理解为对其作品的喜爱和认可。传统粉丝的钦佩建立在共鸣的基础上,通常最多五五开,即对这个人本身的喜爱和对其作品的喜爱掺半相融。而“饭圈”粉丝则是,对本人过度喜爱,而作品仅仅是他们所爱的人的附属品,即使没有也无关紧要。极度喜爱一个作品时,我们称其为神作;那么极度喜爱一个人时,我们难免会将他神化。而控评这种行为也正是因为你神化了一个人,你就看不得任何说你心中的神不好的言论。
这段话太有道理了!好棒
这段很棒哟!
恍惚间无数岁月的尘埃纷纷扬扬剥落,眼前场景竟与数十年前他们与卡车纸箱的场合格格不入地谈论《几何原本》的那个午后分厘不差地重合,像一场永不落幕的少年时代里遥相呼应的伏笔,让看客一刹惊于已经过了这么些年,又深以为还可以再这样过上很多很多年。
人们总渴望上升,渴望走到高处,却未料到最为满腔欢喜时总是在重归故里的那一瞬。似曾相识的一切总能令人热泪盈眶,尽管千山万水,物是人非。
父亲去世的那天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循环播放了一整天《卡农》。他的人生与这曲何其相似,转圜徘徊又一春,扑克牌在指尖旋转飞舞,忽然一瞬未能攥紧便远远飞去。白鸽翅膀重重拍在他面颊上腾空而起,盘旋渐远。他拼命伸开双臂,向天空,光阴到底从指缝里倾泻,击金振玉水银迸溅一般哗啦啦碎满脚下。当他垂垂老矣,便将坐在这片废墟上茫茫然看晚风吹景,再渡一曲《卡农》。
钢筋交叉绕成栏杆,向上延伸追逐苍穹而去。车辆川流碾过两人拉得长长的影,一阵一阵震动沿混凝土桥面传至脚底。黯蓝色夕昏云下,被安全钢索切割成一条一条的坠日熔金,在江面上也烧出一漾鳞波闪烁的圆。水纹坎坷亮处耀眼,阴影也极深极浓,恍如莫奈笔下光景。
毕业那天我坐在学校对面的小河岸上与自己比赛打水漂。细细挑拣,曲肘,勾手,投石入水。
我们与这些石子又何其相似,有些人在空中留下一个抛物线无痕无迹便入水再无踪,有些人似乎幸运些,也只是在水上挣扎着多冒了几次头,求到一点似是而非的意义,亦匆匆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