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在北海最偏僻的岛屿上,住着一位孤独的神明。
沉闷的雷声与大片的乌云一起在夜空中翻腾着,却始终带不出一丝光亮。海面平静的不自然,仿佛潜藏着什么凶兽,要张开黑黝黝大口将人吞入腹中。
禺疆在岛屿的边缘徘徊,时不时的望向远方,却又迟迟不敢踏出一步。
作为掌管海洋的神,禺疆虽然远离了大海,却也知道海里发生的一切。海是他的耳,是他的眼,是他与世界相连的感官。他从海中跃起的鱼眼中看到夔的魂魄飘荡回了故乡,他从被海浪拍在沙滩上的螺耳中听到薄鱼悲切又凄凉的歌声,他从漂浮在海中的血沫中嗅到了鲛人的不甘。
可他没能迈出一步,他踏不出为自己制造的牢笼。
禺疆深知自己的罪。他司掌海洋与瘟疫的权柄,为世人带来了无尽的苦难。他无法原谅自己,只能亲手为罪孽深重的自己造了这个孤寂的牢笼。他逃离了大海,龟缩在小岛上,将自己与世界隔开。
“你有罪。”是噩梦般环绕在禺疆耳边的声音,“你只会害了所有人。”禺疆试图遮住耳朵来隔绝声音,但声音依旧清楚的传进他的脑海里。他知道,这是因瘟疫而死去的人们的怨念,是海中无法得到救赎的怨灵的诅咒,是在神明没能拯救到的土地上结出的恶果。
这是他的心魔,是他无法摆脱的梦魇。
可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他看到大海被鲜血染红,他听到海中无数生灵的哀嚎,他知道大海中发生的悲剧,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逃避。可即使他躲在这里,世人的苦难依旧无法停止。天灾已至,禺疆不能再逃避下去了,他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那就由他来终结这场悲剧。
终于,他向着岸边走去。每走一步,耳边的声音都会更加嘈杂,无数的诅咒与怒骂声在禺疆的脑海中响起,但禺疆并没有停下脚步。他始终向着海边走去,心魔再也没办法阻止他。
当他踏入大海的那一刻,一切声音戛然而止,缠绕了禺疆许久的心魔终于消散,禺疆的心中有了坚定的目标。他久违的踏上了战场,尽自己所能保护海的子民。
从这一刻起,禺疆再也不会责备自己没能拯救所有人,他只求凡事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