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走了？”陆少琛退到门口，望着林清影，“你要是现在挣扎一下，或许还有胜算。”
林清影闭了下眼，“走吧，别再打击我的决心了。”
“不后悔？”
“不后悔……”吧。
陆少琛抓着门把手缓缓向外退，轻巧松手。房门合上发出清响，林清影松了气，手按在因不安而起伏的胸口上。
三分钟后出房门看，已经不见人影。
果然至多回头一次。
感谢那六年的感情吧，至少他还回头一次啊——
陆攸年离开慕衍时，可是根本没回头。
陆少琛离开林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小雨早就没了影儿，太阳在云层里遮遮掩掩。
陆少琛并不急着离开，而在大门前望了望林清影的卧房窗口，果不其然捕捉到一个人影。厚厚的窗帘被迅速拉上。陆少琛抿嘴笑了。
分明舍不得他，却还说得出那种话，真不愧是本书温柔男二号，剧本中爱而不得的护花使者。
这人怕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一天，做了无数次心理准备，才能够在这时候果断又坚决地抽身至事外。
真过分啊。
自顾自地把他推回慕衍身边，又这样偷偷念念不忘。
林清影这样的对象，实诚说，陆少琛也做不到说丢就丢。这么些年走过来，感情不即使至于难舍难分，也该有几分深厚了。
倘若慕衍没有那么执著地咬上来，陆少琛定然毫不犹豫继续跟着林清影走。
可谁让搏走了陆少琛这么多年心动的，一直是慕衍。
尽管陆少琛曾经割舍得那么痛快，但他不得不承认：慕衍这个人，他还想要。
被抹杀的从来只有希望，而非愿望。
陆少琛收起少有的笑意，面色重又收归阴暗。
可惜的就是，林清影和慕衍都还不知道他的全部。
把他这样推出来又如何呢？他的胜率并非百分之百，他的秘密也不只是被绝望阻碍的暗恋那样简单。
光打在他面上时，阴影就在他背后，从未远离。
现在离了林清影，安全感于他就更缥缈难捉，也不知道背后那个尚不知事的笨蛋能不能给他——
这会儿他已经能听到脚踩柔软草地发出的细碎声响，能力为他勾勒出身后人的身形。
但他没有动，只在这人来到他背后时深吸一口气。
一双手覆上陆少琛的双眼。
“这是那个幼稚的游戏吗？”陆少琛的语气略显慵懒。
“我有那么无聊吗？只是不想让你继续看那个方向而已。”
“不无聊你从昨晚跟踪我跟到现在？”
昨夜同慕衍分别后，他就感受到有人跟在他身后。
不料想就这样从分别后一路跟踪到了他家门口，又一早跟着他从墓园到林家。
慕衍倒也不很意外，看着眼前人在拽下自己的手后转过身来，喉咙中词汇倒一倒，倒出个低柔的称呼来：“陆攸年。”
他只对上陆少琛一双淡漠的眼：“我是陆少琛。”
“我知道。”他伸手抱住了陆少琛，“今晚还有空吗？逛逛街？”
“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你喜欢去哪儿我都陪你去，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
“不要再用这种说辞了，说得好像你买得起的东西我会买不起一样。没脑子的富二代，拿错剧本了吧？”
“都说逛街购物容易带来快乐。”
“那是针对部分人来说吧？”陆少琛闷闷道，“我的快乐才没有那么无趣。少废话了，现在去哪儿？”
“顺着路随便逛逛咯，”慕衍搭上陆少琛的肩，重心压往陆少琛身上，视线往道边扫了一通，定在一家玩偶店，“刚分手的陆大少爷应该可以去玩偶店吧？”
陆少琛抬眼看他，由衷地表示欣慰：“难得，你终于会挑正常点的地方了。”
慕衍：……
玩偶店玩偶多样又可爱，很多都软得出奇，足以吸引不少女生进入。陆少琛向四周巡睃，视野里少女不少，觉得就他跟慕衍在这里有点不自在。
嗯，这个地点选得还是不合适。
选地点的慕衍本人倒是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拎了只半人高的大玩偶熊，揉一揉，“真够软的，”就塞进陆少琛怀里，“怎么样？”
“不用这么大的。”陆少琛把玩偶熊放回原位，“拣只小的就可以了。”
慕衍点头，“那你喜欢什么动物，或者植物？唔……”忽然想到什么，慕衍的目光在架上扫描起来。
“都可以吧，我没有特别喜欢的。”陆少琛说的是实话，他对于很多事情都这样漠不关心。
“那我帮你挑咯？”慕衍提起一只红色玩偶羊，对着陆少琛晃了晃，“这只怎么样？”
“我不太喜欢喜庆红。”
“那这只呢？”慕衍又逮过来一只玩偶羊。
“我不太喜欢它的坐姿，不好抱。”
“这只？”又是一只玩偶羊。
“你怎么都挑羊啊？你很喜欢羊吗？”
慕衍手指在玩偶上挠了挠，眼神忽向陆少琛又躲回来。
“对啊，特别喜欢，”他意味深长道，“尤其是绵羊。”
尤其是某只会变狼的绵羊。
很不幸，店里的玩偶羊皆不得陆少爷青睐，慕衍最终只给自己买了个小狗挂件和小羊挂件，后者还是因为陆少琛疑问才买的。
出了店门，慕衍不死心想去找下一家玩偶店。陆少琛却拉住了他，“我觉得那只就不错。”
慕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玩偶店隔壁的游戏厅，里面有几台抓娃娃机，里面就有玩偶羊。
陆少琛看上的是一种白色玩偶绵羊，毛绒绒的，表情呆萌，张着小嘴特别可爱。
慕衍盯了身边人一会儿，不敢相信陆少琛也会喜欢这么可爱的。
抓娃娃机不算太难，主要问题在于夹中后转运过程中玩偶可能会掉。
一旁正好就有一对男女情侣，男生夹中了玩偶后，女生目光紧跟着玩偶，同时发出呼声：“喔喔喔喔——加油加油！就差一点……啊！成功了！”
玩偶顺利抵达出口处，大铁爪松开，心仪的玩具到手，女孩高呼着抱住身边恋人欢呼雀跃，“子佩真是太厉害了！轻轻松松一次就抓到了耶！”
旁观的慕衍默默转移视线看向了身侧刚换了游戏币回来的陆少琛。
真羡慕啊，少琛才不可能那么活泼又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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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情侣由《梦色》谢子佩×邱水色友情客串。
没注意慕衍的神情，陆少琛选了三枚游戏币塞进慕衍手中，“你先试试吧，用了三个币还不行的话，就让我来好了。”
“你玩过吗？”慕衍随口问了一句。
“跟林清影去过几次游戏厅，大概每月两次吧。玩抓娃娃机挺多回了，我一般一两次就能抓到，清影要三四回，笨手笨脚的。”陆少琛淡定说着，拨弄起掌心的硬币来，“希望你不要比他更差。”
慕衍：……
他补充刚才的话：不活泼不甜美其实没什么，主要是别比他强太多。
毕竟是新手，第一次不幸以失败告终。
失败本来没什么，但陆少琛漠然发动了嘲讽技能：“连夹中都不行，毕竟是新手吗？”
慕衍：……
第二次夹倒是夹中了，但还没到出口就又落下来。第二次，失败。
陆少琛眨眼看了看手中的游戏币，“可能真的需要我亲自上了。”
慕衍：……
我求您闭嘴吧，祖宗。
第三次慕衍在投币前磨蹭了好一阵子，盯着玩偶小羊，眼光灼灼仿佛要把它烧成灰。
陆少琛玩味地打量着他的神情。
喔，看样子还挺认真。
慕衍把手里最后一枚游戏币送进铁箱，转起了手柄，越靠近小羊越小心翼翼。大铁爪高悬在顶上，仿佛一只捕猎中的恶狼。它张着血盆大口，径直向下冲出——
抓到了！
铁爪机械地向出口移动。
慕衍低吟：“三把打火机。”
陆少琛：？
小羊继续安全前移。
“两把打火机。”
陆少琛：？？？
你目测用的参考物是打火机？
“一把……”
陆少琛无语地转而看向目标小羊，它这会儿已经到了出口边上，渐渐全身进入安全地带。
大铁爪松开，小羊顺利落进另一个大铁口。慕衍禁不住用力拍了一下掌，低头取出滚出来的战利品，送到陆少琛面前。
赌陆少琛手里那两个币，刚才他绝对比旁边那女孩还紧张。除了陆少琛，真没谁能让他紧张成这样了。
陆少琛接过玩偶小羊，抱进怀里，柔软的触感并不差于隔壁玩偶店里的那些。他点点头，“挺可爱的，起个名字，就叫慕衍吧。”
慕衍：？？？
想想陆少琛抱着的玩偶羊居然要和自己同名同姓，就……挺微妙的。
慕衍试图拯救小羊羔：“别吧，我私以为这名字不太适合它。”脑筋转起来，又道：“要不起简单点？看它绵绵软软的，就叫绵绵吧！”
绵绵，年年，陆攸年。多好，耶。
陆少琛不记得牧羊犬的那个故事——他当初没听两句就睡着了，这会儿听不出慕衍打的什么算盘，但就是觉得不行，“不要，就叫慕衍。”
慕衍窘迫道：“我觉得这只小羊羔不太适合这个名字——”
陆少琛沉思三秒，又改了主意，点头：“确实，怎么能给这么可爱的小羊安个狗的名字呢？”
慕衍：……
某个一直沉默看戏的咸鱼系统都忍不住在慕衍脑中笑出声：“哈哈哈哈他竟然还记得你是真的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慕衍想把脑子里这家伙拖出来揍一顿，转念一想，又道：“要不考虑一下叫命运吧？”慕衍决定把这祸害推出去。
命运：？？？
勿cue谢谢。
陆少琛还是摇头，“安只真畜生的名字更过分了。”
一向畏惧陆少爷的命运发送一个句号后默默闭嘴。你们聊，我闭麦，闭麦好吧？
陆少琛半举起小羊，这回下定决心：“叫软软羊吧，有效与狗划分关系。”
慕衍干笑两声，“你开心就好。”
知足吧，至少他有了只绵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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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越看越想吃他。”
渐渐发觉弹幕颜色愈发不对劲，命运果断切断同慕衍的信息共享，陷入黑暗的沉思。
片刻之后，陆少琛听到了一个讨厌的声音难得放下了中二反派腔调哭号道：“陆少爷——说好的跟剧情划清关系呢？这会儿就放纵某只狗在这里对您图谋不轨是不是不太好！”
陆少琛没应它，但也瞟了一眼身边的慕衍。
图谋不轨是吗——
陆少琛转回头抱紧软软羊，抿了抿嘴，面上微红。
图谋不轨才正常，慕衍都图谋他多少年了，不过也就脑子里想想而已，有本事就说出来啊？有本事就动手啊？慕衍馋，他可比慕衍更馋。
命运：……
不愧是你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