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五年后重返圈圈的小靓~
这是一篇参赛文,灵感源于深深的《化身孤岛的鲸》和程嘉敏的《听风的鲸》
万物皆有灵性,海洋中的她也不例外
每一份善意都会有回报
留给她的温柔也会层层传递,化成永恒
本篇文章不包括标点符号的字数应该是在3000以内
已经尽量删减
有关于蓝海中的鲸与一个人类女孩的生死之交
没有航海过,但每个不确定的细节,都有认真问过度娘
感谢阅读,感谢支持~~
远航
我的眼瞳,一半是海上打碎的迷人星光,一半是你。
——题记
有个梦,我做了很久,却一直也没有做完。
古铜色的梳妆镜里是双清澈透亮的眸,睁得滚圆,总是用最真挚的目光灼烧着我,眼眶盈满滚烫的泪水,泪的中央渐渐泛了浅蓝,翻涌起雪白的浪,一道银色的天际线将这清澈朦胧的色彩划作两半,自得穿梭于苍穹与远方干涩安宁的山峦中,恍然消失不见。眸子中风光流转,云卷云舒,仿佛包含了大千世界。
在那个长久缠绵的梦境里,我时常忘记我的名字,但我一直固执而现实地想知道眸子的主人是谁,但每想要问及,话到嘴边又被生生吞咽了回去,如同甜腻的糕点哽在喉头,如何也不是滋味。
梦境的终结,是我始料未及的,一个雨夜,惊天的雷声响起时,那双眸子里的美好场景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撕扯开了,变得昏暗,失去活力,再没能复原,我带着惊惧、害怕醒来,心变得空落落的,遗失什么重要物品一般。当我再想要回到梦境里寻个究竟时,才发现自己与梦境彻底隔绝,我被往常伸手可及的东西拒于千里之外了。
这虽是十年前的事了,我却不肯忘记。繁星如织的晚上,那些神秘的,来自于千万光年之外的微光,总会唤醒一些沉睡已久的记忆,树藤般交错盘绕,梦境中的眸子也渐渐清晰起来,终于演变为我不得不面对的真实。
湛蓝日志
邻居们说,母亲疯了。
“知道吗?我的女儿曾是个小航海家,她曾跟着船队周游世界呢……”她几乎用尽力气一把拽住身边路过的人,带着骄傲又自豪的笑容道。
最初,我也只当母亲是因芬姨的离世受到刺激才说出傻话,不能当真,但后来,她渐渐能够说出一些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瑰奇之事,令我听罢,难以不放在心上。
母亲温和的,不起波澜声音锁在耳畔,我却一时不能心安,头脑中的每一根神经,甚至我向来沉静的灵魂,都在逼迫着我相信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绝非母亲信口编造。
我的卧室,进门左数第一列第三块地板砖似乎松了,我终于不能忍耐那“吱呀”的响动,拨通修理工的电话。
地砖被掀起的刹那,尘灰飞扬,每一粒细小的埃土,都宛若挣脱牢笼的精灵,上下翻飞,久久不愿归去,而眼前的场景,又极令我惊诧——一个被上了锁的旧檀木盒子和一叠冲印并不清晰的照片。我颤动着双手将照片拾起,万般小心地抹去厚厚灰尘,却发现张张复张张皆是动人海景,它们以黑白作为底色,背景深沉恍如叹息,然而在我眼里,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事物仿佛扣动了机关,万千绚丽色彩自意识深处涌出,染亮这光景,染亮我心底深处的星辰海。
幸而盒子上的锁久经风霜,受到轻轻扰动便脱落下来,倏尓四分五裂。盒盖轻启,一片海一样的湛蓝冲进视线,我看看清楚,发觉是本日记,扉页凝白肚皮的鲸上下欢跃,我不禁用指尖去触碰那些手绘的图案,蜡笔的涩感仍停留在纸面,颜色浓浓淡淡层层叠叠,像是从某段深沉的回忆中渐渐清醒而来,又像是少女的梦,有的缝隙填满了过往,有的却又用留白的技巧,留下一段读来微微心痛的遗憾。
这遗憾,我恍惚间又记起了,原本正是那个碎在雷雨里的梦,是曾经落在手心又飞翔离别的蝶,是永远无法拼凑复原的宁谧时光。
鲸
我看着她,她亦看着我。
但我对上的,再不是一双清澈真切的眸,再没有瑰丽的晚霞和遥远的天际线,再没有漫天闪烁的星光,唯有水面波光粼粼像一张金色的网,覆盖在她僵硬的背脊上。
我找到她的塑像,是在近海的人工湖底。湖水不深,刚好漫过她的背脊,只是她再不能乘风破浪,自在畅游于海洋之中了,湖水如同四面八方从天而降的厚厚墙壁,造就了一个浑然天成的水牢,将她团团围困。
虽然那段曾快活自由又带有微微的薄荷色日月已然逝去,而关于她的记忆又消散过一段时间,我记得似乎不大真切,但她在海平面下游动的身影和她漆黑略带忧伤的双眸竟是我最难抛却的回忆,我曾痴想,若她是真真切切的少女,一定是个童话里走出的舞蹈家吧,用些小小的法力便能在这海水中翩翩起舞,在我的生命里惊起阵阵涟漪。
泪水不自觉在眼底积累,当双目之中的天地一片混沌,它们才趁人不备窜出眼角——昔日的留恋也成了逃跑的理由,快速沿着脸颊边缘钻到沙地里去。
塑像就留在这水底,而她,早已留在我的生命之中。
记忆
“去远航吧,去看看海面上落下的夕阳,看看漫天闪烁的星光。”十岁那年,老船长造访家中,出神地看着月白墙壁上悬挂的蓝海图,用充满热烈渴盼又深情的语调一字一顿吟诵出来。
父亲面对着我为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沏茶,烫茶置茶温杯等工序一样不差,丝毫不马虎,直到雾气氤氲携带着茶的清香充盈了整个房屋,父亲手中的活计才终于停了下来,端端正正将青瓷茶盏放在老船长面前,恭敬得紧。
“您这是最后一次出航了吧?”父亲落座在对面的藤椅上,抬眼望着船长苍老布满皱纹的脸,斟酌些许,小心询问道。
老船长呵呵笑了两声,哪怕我一个小小孩童,都能听出这笑声中的强迫意味,他亦抬头对上父亲的目光,眼眶微微泛了红,用树懒般极其缓慢的速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倾尽毕生的事业哪,舍不得,实在舍不得。”
“晚晚,你出去找妈妈。”父亲拍拍我。
没多久,我便被母亲抱在膝头,轻声讲着那些海洋里的童话,虽然不曾亲眼见过,但起起浮浮的波涛,翻滚直冲云霄的纯白浪花,夕阳将没入海面带来的一丝金黄,夜晚航行时漫天时起时落的星光……都能在我的脑海构成一幅幅完整的画面,渐渐地,我开始向往航海的生活。
终于,父亲将我带到茶室,沏了两盏玫瑰茶。
“晚晚,”父亲一本正经注视着我,“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能跟着船队周游世界?”
后来,我便连思考都未曾,坦诚而果断地答应了父亲的要求。
随船队航行原不是件难事,我只是上百号船员之中极其不起眼的等闲小辈,我的任务不是操纵船的航行,不是观测风向和海势,如今想来,自每日迷蒙中睁开双眼始,到深夜繁星漫天轻闭双眼结束,我都是闲人一个罢了。
直到我在船航行的不远处发现了她,一头脊背露在水面上,如同一座蓝色小山丘的鲸——彼时瑰红色的晚霞随着淡淡水波轻盈地降落在她身上,像披了精心编织的纱衣,遥不可及,仿佛是个幻梦。
匆匆的相逢也许注定了她在我生命中只是个过客,我在她未到百年的生命里也是阵烟云,忘掉我应如忘掉海洋上的一阵骤雨般轻松,但命运如此弄人,却又让我们拥有与生死交手的情感后将我们生生扯开。
七月份,好季节,船队将帆船停靠在岸边,几乎所有船员,都鱼贯涌下甲板,起起伏伏的日子不好过,几乎所有人都在乞求一份片刻的安稳,片刻双脚踩到陆地的踏实感。
我也狂奔下去,却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是鲸尾,半截露在沙土之外。
她搁浅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在海上遇到的那头,但我看到了她的眼瞳——清澈而带有祈求的眼瞳。她身上的皮肤覆盖了一层沙土,已然微微发皱,她似乎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是巴巴地看着我,直到我唤来大半船员,奋力将她推入了海中。
万物皆有灵性,想来鲸姑娘也不例外,我想她一定是记住了我,记住了这艘披着月白色船帆的大船,每个日暮和清晨,我都看到那座灰蓝的孤岛在海面浮浮沉沉地跟着船队漂流。
漫天星斗的夜晚,我走到甲板上,闪烁不定的星光落在海面上,被微微风浪打碎得只剩晕染开来的银色,我踮着脚,想要看清半透明海面下的深夜是什么样的,群星是否也藏到了深邃的蓝海之中——忽然间,我看到她的身影,沉入海面下,渐渐浓缩为一团黑影,旋转几圈后,她的轮廓又渐渐清晰,跃上水面,引出一阵水花。
她在距船不远处,是恰到好处的距离,她正注视着我,眼瞳中有半个星空,一艘小小的船,大约那船上还有一个我。
在船航行的这两三个月里,我与她赏遍了温和海景,瑰丽夕阳以及每一个匆匆或是安宁的日落,她总是将身体旋转至面向最好风光的方向,轻轻扬一下尾巴,也许是开心之时,她在能保证船队安全的距离,绕几个大圈,又沉入海中,不久后欢跃上浮。
记忆在此刻停滞不前,我拼命想要想起后来,但脑海中捕捉到的,只是残存的镜头碎片——从天边蔓延而来浓重的化不开的阴云,可怕的风浪和巨大无比的涡旋,余下的,就是被鲜血染红的海水,折断的桅杆,和落满金色阳光的沙滩。
是海难,我却缘何平安无事?
颤抖的手翻到日志的尾页,又看到了她的身影,看到插图中的我浑身湿透蜷缩在沙滩上,她静静地躺在我的身边,双眼失了神采,嘴角的弧度仍像是在微笑,似乎沉入了一个甜美的梦境,不愿再醒来——她身旁,鲜血浸透了沙地,显现出深邃的红黑色,一瞬间将我吞没。
“可不可以帮我做一个雕塑,一头鲸,背脊是灰蓝色,漂在水面就如孤岛的鲸。”
“尺寸要大,分量要重,不能被风浪冲走的那种。”
雕塑交付那天,我还是决定将它沉入近海的人工湖底,愿她来世安宁,不再漂泊居无定所,像座孤岛。
她的尸身,被我们合力推入大海,就如我们初见时那般,温和地将她推出去,为她留下世间的最后一丝温柔,而她,会化作鲸落,将这永存的温柔奉给万物。
归于梦境
初始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在惊天的巨响之后,那无边无际的黑色外壳被生生劈开,露出漫天流转而闪烁的星光,碎银似的流泻在平静得不起波澜的海面上,掩盖了白日里尘世的喧嚣。
身姿曼妙的少女披上一身月色织就的轻纱,在海面上翩翩起舞,足尖点落半透明的涟漪。我默默注视着她,她忽地也停下来,注视着我,当我们目光相触的刹那,我的心底涌起了无尽的温柔与熟悉。
她冲我笑着,回身钻入海中,化成海面下的巨大阴影,上下翻飞。
她就在距船不远处,是恰到好处的距离,她正望着我,眼瞳中有半个星空,一艘小小的船,大约那船上还有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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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航是题目,后面的都是小标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