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可口可乐
题材:校园,感情线BL,偏意识流
自我介绍:逻辑不通、文笔很烂、情节瞎编、大纲混乱,但我不要脸
主题理解:总有某样食物能在我们生命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就像可口可乐的甜度,足够铭刻于最深的回忆中。
“叭哒——”余哲将可口可乐的拉环拉开,递给白沈秋。
“阿秋,又在看什么呢?”他伸手拿起白沈秋看的新书。
‘国境の長いトンネルを抜けると雪国であつた。’是川端康成的《雪国》。
余哲心底叹了口气,将书还给他。
白沈秋一边喝着可乐,默默看书。
“呐,你一个学医的,怎么天天喝可乐,我还以为你们医学生会很注重养生呢。”余哲拿起手机靠在他身边,倒也和谐,“这么喜欢可乐?”
“好喝啊。”他低头看了一眼余哲,笑容里藏着数不尽的温柔。
我饿了
就像茫茫沙漠中将要脱水的旅人,渴死前能得到一罐可口可乐,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白沈秋一边翻着《雪国》,一边却顺着那句“这么喜欢可乐?”落入回忆的陷阱。
他第一次尝到可口可乐的味道,是八岁那年,同学的生日聚会上。
母亲平时不允许他碰任何零食和饮料,那天他眼巴巴地盯着其他孩子手里可乐。可乐诱人的气味、大家满足的表情,无一不撩拨着他的神经。
有一个男孩注意到他渴望的眼睛,主动将手里的可乐递给他。
白沈秋害羞地接过,有些不知所措,那个男孩眨眨眼冲他笑了笑就跑开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杯可乐,好像那是什么珍宝一般。
好甜啊,而且就像有无数个气泡小精灵在他舌头上跳舞一样。
那一瞬间的快乐,是可以彻底忘记外语、补习、兴趣班的纯粹的快乐。
抬头一看,正在跟其他家长聊天的母亲已经发现了他。
母亲微笑地把话题谈完,转头向他走过来时,已经换了一副面孔。
她粗暴地将白沈秋手中的可乐打翻在地,然后——
在全班的同学家长面前,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接下来就是大声的叱责。
被泪光模糊的视线里,他隐约看到同学们缩成一团看着这边。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敢违背过母亲的话,尤其是在公共场合,他害怕那种被一群眼睛盯着的感觉。
就像个笑话,被众人围观。
白沈秋装作翻书,不动声色地将眼角的湿润拭干。
他记住了疼,也记住了可口可乐的甜。
代价是遵规守纪,不敢出一点差错,在不合理的规则下做了十三年的“乖孩子”。
‘徒労だね。’白沈秋的手指划过这一句,思绪又飞跃回中学时代。
寻常的黄昏,他扣开家门,按着母亲定的规矩开始复习当天的功课。
可偏偏在他翻过课本时,一个粉色的信封蝴蝶一般坠落下来。
母亲眼疾手快地抢过信封,沉着脸拆开。
他忐忑不安地写着作业。
第二天上课时,那个女孩被班主任叫了出去,直到第三节课才红肿着眼睛回来。
不久后她就转学了。
再也没有人会下课时来问他题目,把巧克力糖硬塞给他,跟他说鼓励的话。
班上的同学更加疏远他,女孩子更是离他远远的。
像躲避灾难一样。
还是回忆地太深了,白沈秋的喉咙哽住,拿起可口可乐痛饮一口,好像能消除那些回忆一样。
可那是扎了根的毒草,被岁月浇灌地越来越疯狂茂盛,一点点将他蚕食。
可乐有多甜,回忆就有多痛。
到高中,依旧没有人和他做朋友。
母亲开始批评他内向,将年级排名的册子拿到他面前,指着排在他前几个名字,告诉他要学习他们的长处并且超越他们。
白沈秋觉得可笑,他冷淡地抬头扫了一眼,却意外的发现记忆深处那个熟悉的名字。
余哲。
白沈秋在心里记下班级号,从此后每天的乐趣就是远远的看着那个少年。
每到下午,篮球场都会围满人,其中还有很多女孩子,为余哲呐喊加油。
白沈秋藏在人群里,藏在一声声他的名字里,只敢透过小小的缝隙看着那个肆意潇洒的身影。
那是他黑暗里唯一的光,哪怕过去这许多年,他也还记得那口可乐的甜。
非常幸运,白沈秋翻页时感叹一句,俯身笑着在余哲额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世间最大的善意,莫过于还能相逢,相识,相知,相守。
甜到像是要弥补过往二十一年的种种煎熬。
他和余哲已经决定一起出国留学,那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在没有束缚、完全陌生的国度手牵手自由漫步。
“我们以后要是领养孩子,那得去学法医。”
他含着笑,曾经自己一遍一遍地在草稿纸上抄写仓央嘉措的“洁白的鹤啊,请听我言……”
如今真正有人愿意倾听他的心声,愿意振翅共赴苍穹,他所向往的美好不再是可望不可及。
这个地方给过他无数痛苦,还有一个救赎他的余哲。
“你是我在世间的唯一殊荣,炽热炼狱里救我的可口可乐,是我追逐星空的希望。”
情动不已,白沈秋在书页的空白处写下这段话。
‘徒労だね。’这句话又出现在情话上侧。
他合上《雪国》,饮尽罐中的可乐。
哪怕是一场纯白色的绚烂梦境,也好过无所有。
白沈秋的父母都在这所大学工作,父亲是法学教授,余哲就是他的学生。
母亲是医学院的讲师,逼着他学了医。
到周末的时候,他必须回家一趟,汇报他一周的学校生活情况。
本来是四人寝,母亲嫌余哲两个同学吊儿郎当,整天打游戏,强行叫辅导员把他们转寝。
还有什么好汇报的呢?跟余哲的甜言蜜语卿卿我我?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家里的气氛依旧沉重苦闷,压抑的像是乌云全笼在这里,才让外面晴光明朗。
下午还约了余哲出去商量准备申请留学的材料,时间每一秒都不肯走得快些。
好不容易可以出家门,跑出电梯的那一刻,白沈秋体会到了那种展翅高飞的兴奋,像飞鸟般越过群山,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枝憩处。
这个夜晚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寝室。
周一,余哲将他送到教学楼下,细心的将冰镇可口可乐放在他手里。
目送白沈秋上楼后,余哲赶去法学院上课,这堂课毕竟是白教授——算起来也是未来岳父的,不能迟到。
他握着可乐,感受它冰凉的触感,又将它放到外衣口袋里,怕被母亲看到。
教室在五楼,他爬楼上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踩着一阶一阶上升的楼梯,转角处的窗外,蓝天愈发空旷纯净。
好在还没有正式上课,母亲在给一个同学讲解知识点。
坐下时,白沈秋却发现周遭同学以不寻常的眼神看着他。
窃窃私语,细碎的讨论声雪花般飘落在教室里,凉意渗入他的心脏。
“哎,你知道吗,我昨天在步行街看到了他亲另外一个男的。”
“平时看他斯斯文文,这么高冷,私下这么奔放啊?”
“是啊,真没想到。”
“我把图发给你看,可惜看不清另一个男的是谁。”
“我也好奇,谁能看上他啊?”
“找不到女朋友就找男朋友,哈哈哈哈哈哈。”
……
他向来不敢和余哲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什么,生怕遭受非议,昨天,他第一次主动了一回。
恶意潮水般涌来,在盛夏的阳光里将他淹没。
就像在十三年前的麦当劳里一样,母亲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夺过一位同学的手机,脸色很快阴暗下来。
又要在人群前颜面尽失了吗。
‘徒労だね。’
‘生存本身就是一种徒劳。’
白沈秋脑海中浮现出在《雪国》里反复出现的句子。
母亲歇斯底里地怒吼,他置若罔闻。
在绝境中萌生的希望之花,无声地凋落,枯萎于灼热的黄沙。
“那个人是谁?”母亲像发疯的野兽般咬住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同学们缩成一团,还有些人举起手机,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的戏剧。
如果余哲被母亲发现——
白沈秋问过余哲,还记得小时候他给自己的可口可乐吗?
余哲那天将可乐给他后就离场了。母亲在场上挨个盘问是谁给了他可乐,还好没有问出来。
但是余哲早不记得还有这样一件小事。
余哲就像他生命中的可口可乐。
每天醒来有可乐喝,有巧克力糖可以吃,生活就还不算太糟糕。
白沈秋在众人的惊呼中缩到窗台上,他想起了什么,从口袋拿出那罐可乐,罐体上的水珠将他口袋打湿。
“白沈秋!有种你跳啊!你跳一个试试!”母亲气急败坏地怒吼,“我养了你二十一年,亲力亲为,连评级都顾不上,你不但不知道感恩回报,还学会威胁我了?”
他没有理会,凝视手中的可乐。
‘就像沙漠中将要脱水的旅人,渴死前能得到一罐可口可乐,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但是沙漠太广阔了,可乐仅够滋润片刻,旅人还是会丧生于沙尘暴。
无处可逃。
他轻轻地放下可乐,只希望烈日不会将它一同蒸发。
母亲趁他分神,扑上来想要抓住他。
白沈秋惊慌地后退,生怕被那双手抓到。
那双手抱过他,为他做过饭,辅导过他的功课,细心地照顾过他。
很多年前也曾是他生命中的甜度。
但那双手同样打过他,将可乐丢在地上,撕掉过他的心血,蛮横地改过他的志愿。
……
坠下时,风声阵阵,他最后一眼望向漂浮的云,雪一般洁白,身体像是脱力的飞鸟,离碧蓝的天空越来越远。
慌乱中还是不小心将那罐可乐碰倒,跟他一起落在地上。
“砰——”可口可乐在地上破裂,流淌出来的可乐在地上翻腾着气泡。
他再不知道这人间的悲欢喜乐。
可乐与鲜血交融,流淌成一股小小的溪流,在盛夏的阳光下闪动着金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