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刹进入了意识之海。

森里里茫茫雾气，叶子上挂着小滴水珠。只是水珠呈昏暗的颜色，加上灰暗的雾气，整片森林都显得无比阴森。

暗刹早已习惯了这一切，默然穿越层层树木搜寻着意识之海，终于到达了深处——一片浅湖。

湖的深度很大，可积攒的水却只有薄薄一层，甚至比光耀的意识之海还要浅。湖水不断沸腾着，冒出暗紫色的雾气与原先的空气融为一体。

水，在以难以辨别的速度消散。

而湖的上方，正是审判曾经带着光耀和暗刹见过的锁链。锁链无声地运转，若有若无发出沉闷的轰隆隆声，周围依旧漂浮着八张罪状天书——只有光耀才能看得见的，黑色符文。

记忆里面，锁着的……暗刹无比复杂地观察，却没有伸手去触碰锁链。

这个地方，是当初支开光耀后，审判给开拓出来的。审判提示过，上方不可触碰，不属于他的强大能力极有可能会反吞自己的意识。而下面的湖水是奥能凝聚的表现，沸腾、消散，无一不显出奥能在退步的现状。

终于到极限了吗……暗刹盘踞于湖边，眼睁睁看着湖水沸腾，却无能为力。

这个躯体，终于到了奥能承受的极限了。

此后，暗刹已经无法修炼了。若是再度修炼增加奥能，虚拟躯体会承受不住而爆裂。暗刹的意识已经足够强大，要是虚拟躯体爆裂，暗刹的灵魂也无法像以前一般寄居在光耀那。因为，拥有巨型意识之海的他早已难以再度融入光耀体内。而灵魂没了存放处，终会因失去躯体而消散。

这代表了死亡。

升级与死亡，达到了这临界点，便意味着达到了等级上限。

这也意味着暗刹将永远停留在五十一级，在得到真实躯体之前。

可真实躯体，怎么会存在呢……

所以说，你迟早会超过我的啊……光耀。

——

意识回归，暗刹轻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可眼前空空如也，沙发上早已没了光耀的身影。

居然……逃走了。

暗刹起身触碰了沙发垫，冰凉得像是没人坐过一般。看起来已经走了很久，要追上也是难上加难。更何况光耀在法尔玛近乎绝情的教育下为了逃避训练，从小练成了隐藏的技能，如果他动，就别想找到他。

光耀的阵营，和自己不一样了。这是暗刹知道光耀失忆后，早已明白的。

暗刹的记忆也依旧妥善地保管在锁链深处，暗刹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们相似的地方其实很多。

要想办法，将光耀拉到自己的阵营。

暗刹正准备另做盘算，遂回到原位拿起桌前的蛋糕，心不在焉地插了一小块放在嘴边，却迟迟没吃进去。

吱——

突然，门口传来微小而尖锐的声音，光耀小心翼翼推开门，连头都没探直接进了屋，又小心翼翼关上，再转身，准备小心翼翼走到……

视线猛然和暗刹对上。

“哇啊！！”光耀吓得一个踉跄，却不是因为视线相对，而是暗刹的奥能波动起伏之大，远远超乎了光耀的想象。

这种奥能波动和接近火源的炸弹没有丝毫不同，奥能不稳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其危险的情况了。

“光耀？……”毫不知情的暗刹面对光耀的大叫依旧面无表情，很干脆地将蛋糕含进嘴里。

该先问他为什么回来，还是该先问他为什么要叫？

“暗刹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奥能方面的！”光耀倒是先开口了，一遍问着摸着沙发边缘找到垫子一屁股坐下来，还在喘气，明显是跑回来的。

“你很累。”

“咳……无聊着去玩玩，结果一不小心发现天黑了，只好跑回来啦！”光耀脑子一转圆个谎，又突然发现不对，“别转移话题啊！暗刹你都快炸了。”

“——噗咳咳咳咳咳——！”

暗刹的头转向门口——刚回来就听见“炸了”的被吓到岔气的哈米什正锤着胸口顺气：“咳咳咳，什么炸了啊？”

“哈米叔回来啦——你叫暗刹释放一下奥能，绝对跟火药一样。”光耀道。

暗刹半信半疑，两指一捏蹦出一小簇奥能来。奥能呈紫黑色，摇摆不定。

忽然，就这么一小簇奥能突然间极快地跳动着，发出噼啪的声音，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就被暗刹下意识收了回去。

哈米什看呆了，他只知道，那奥能如果不早点收回，绝对会爆裂开来。

“你看，就是这样。”光耀的声音很小。

“你是怎么发现的？”暗刹却没多大反应，反而关心起另外的问题。

“啊……我是根据奥能波动来认清事物的，暗刹的奥能波动很大，超明显。”光耀食指点了一下白布条解释道。哈米什愣了会，在门口解下围巾挂去衣架上，二话不说到暗刹身旁握着手腕，摁着暗刹的脉搏。

没等哈米什做出判断，暗刹却不自然地抽回手：“不碍事的，这种情况。”

因为，暗刹早已知道。达到奥能临界点的他，就像充气到极点的气球，再多一些便会爆裂。只有找个时间让自己降到五十级就有可能消去这种情况。

不过这些可以等以后再说……暗刹忽地起身，回了房，撇下一句话：“我自己能解决。”

哈米什无奈看向光耀，光耀却紧紧盯着暗刹吃了一半的蛋糕，一副深思的模样。

光耀想，拍卖会前他们自己倒是除了乱子，这样拦截就更有把握了……

可自己真正在意的，真的是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