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长篇文贴的配角叶辞的故事
我对泪痣美人真的毫无抵抗力
此贴属何以倾心
然后呢?
以爱之名,你愿意吗?
可她连问的资格都不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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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楼
chapter1 得失
左栖意是在一片欢呼和尖叫声中走下场的。
她拎着一只足有脑袋大的奖杯,杯身上“win电子竞技世界冠军”几个字格外醒目。
二十三岁的年纪取得如此成就,若是换成别人,大约多多少少都会有那么些骄矜。可她却始终兴致寥寥的模样,整个人都透着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抽离感。
队友深知左栖意的性格,也不好意思太闹,簇拥着下了舞台,战队教练唐老大在下面迎接众人。
左栖意把奖杯递给男人,推掉了接下来的聚会,只扔下一句“累了,想休息”,便率先出了现场。
这是一月的伦敦,外面下着大雪。
左栖意靠在一片隐蔽墙圮旁,出生神地望着眼前的景色,蓦然想起一年前,自己夺下全国冠军,和队友出门聚餐时,也是这般景象。
那时是在温哥华,正值十二月底,寒风凛冽,大雪纷飞。
月光被笼在云层之后,枝头一树寒霜未落,折着街道旁明灭的人间灯火,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装修雅致的店内,屋脊廊回,雕栏镂窗,磨砂的印花玻璃隔绝了外界的纷扰,而将橘黄的灯光团在室内,将四周酝酿成温柔的暖色调。
“3,2,1,干杯!”唐老大招呼着众人,率先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左栖意不喜欢酒,索性换了饮料,和几名队友仪式性地碰了杯,坐下看着其余人大快朵颐。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左栖意只待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餐桌。刚一走出大门,就被室外的冷风吹得一个激灵,原本的昏昏欲睡一扫而空。
她有轻微的路痴,不敢走太远,只沿着小路逛了几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打道回府。没走多远,就被两名看起来半成年的男生拦住了去路。
她沉默两秒,挽起了袖子。
十分钟后。左栖意站在巷子里,看着倒在脚边的两个男生。两人身上各有伤势,抱胳膊的抱胳膊,捂下身的捂下身,疼得抖得跟筛糠似的同时,还不忘冲她发出来自灵魂的拷问:“你特么是魔鬼吗?”
对方用的是外语,带着浓重的口音。左栖意根据自己能听懂的几个单词勉强判断出对方的意思,本着难得出国门不想惹麻烦的态度,转身想要离开,一抬头,便看见巷口处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那人身姿颀长,黑色的风衣下摆垂至膝弯处,往上是一张漂亮的东方面孔,长发及肩,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也不知在这里看了多久。
左栖意愣了片刻,方才带着点讶异道:“叶辞。”
“又见面了。”男人低笑一声:“小七。”
chapter2 本末
“小七?”
耳边的声音与记忆重叠起来,左栖意骤然回过神,便发现眼前竟多了个人,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一年前。
但下一秒,这种幻想就被来人打破了:“你是小七对吧?”
来人是个年轻的女子,穿着羽绒服,语气带着点惊喜,有有些不可置信。
典型的粉丝遇到偶像时的语气。
可惜的是,眼前的女子于她而言却不是普通的粉丝。她是见过她的。
左栖意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只得“嗯”了一声:“有事吗?”
女子瞬间兴奋起来:“太好了!你可以帮我签个名吗?我有个朋友是你的粉丝,哦,我也是!”
这本就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左栖意没有拒绝,一边签,一边顺嘴问了一句:“你朋友没有来吗?”
女人闻言,眼底划过一抹失落,轻声道:“没,他来不了。”
“来不了”三个字能包含的意思太多了,左栖意没有多问,利落地签好名字。女子再度道谢,正准备离开,左栖意看着她的脸,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嗯?”女子疑惑地回过头,“你说什么?”
左栖意笑了笑:“没什么。”
真是巧,这样的对话曾经也发生过一次。
彼时,左栖意刚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雪白的天花板。
苦涩的药味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在笔尖萦绕。她撑着坐起身,盯着墙壁发了会儿呆,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处在医院里。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黑衣黑裤,一头近乎及肩的黑发凌乱地洒下,长而卷翘的睫毛下一双凤眼微挑,头顶的灯光落在他眼底,折射出浅浅的琥珀色,像是在深邃的夜空里掺了半盏星河,漂亮得令人挪不开眼。
分明是清冷的长相,奈何右眼眼角却缀了颗泪痣,竟是令那张脸平添了几分绮丽的诱惑。
那人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却握着一只玻璃杯,杯里的水热气氤氲。
左栖意盯着那张脸看了半晌,张了张嘴,喊了一句:“叶学长。”
刚一开口,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得厉害,短短三个字,却只发出了极轻气音,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没能听清。
那人似是看出了她的难处,走上前,将杯子递过去:“先喝点水。”
左栖意接过杯子,连丝毫的犹豫都不曾有,仰头饮尽了。
男子看着她喝完,这才问道:“对了,刚刚你说什么?”
“没什么。”左栖意下意识摇摇头,双手扣着杯子,沉默一会儿,“我说谢谢。”
“谢谢?”叶辞眉头微挑,似笑非笑道:“不是问我发生了什么,而是直接道谢,看样子你应该清楚自己是为什么会躺在医院了?”
“神经疲劳过度,四肢脱力,加上缺水导致低烧。”男子噙着一抹笑,“打游戏这么拼,你的粉丝都知道吗,左栖意?”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方的声音比之前在体育馆更为清晰。三个字的名字被他念出来,低沉悦耳,却又带着点玩味,像是盛夏的夜里穿过枝头的风,极尽缱绻。
左栖意听得愣了下神,“你认识我?”
“认识啊。”叶辞将手机屏幕竖起,勾唇道:“三个小时前,微博热搜前三已经被你们战队承包了。”
这倒是意料之中。
左栖意“噢”了一声,“我现在没事了,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他低笑一声,“谢谢就不用了,毕竟我也不是白干的。否则干嘛要在这等你醒来?”
她眨眨眼:“那你想要什么?”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缴费单,“挂号费,医药费,住院费,以及叫滴滴打车过来时给司机的小费,合计1356.5元,结账吧。我好人做到底,就不收你的跑腿费了。”
“……”
chapter3 晦明
那是全国大赛结束后第二天。后来战队放假,组织去了温哥华,才有了后来左栖意揍小流氓,结果还被叶辞撞个正着的事情。
那天两人遇到后,最终还是俩男生送去了警局。
左栖意做完笔录,便按要求给唐老大打了电话来赎人。在她身侧,叶辞和她并排而坐。
左栖意耐不住寂静,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旁边人的手臂,低声唤道:“叶辞。”
她是南方长大的女孩,声音带着江南独有的吴侬软语。
叶辞闻声回过头,“怎么了?”
左栖意定了定神,软着嗓子问道:“那个,你之前,是怎么知道我认识你的?”
那是他当初离开医院之前的事了。
因为比赛的缘故,左栖意的手机钱包一律没在身上,就算想还钱现阶段也压根给不了。
他理解情况后,将缴费单翻了个面,拿着也不知从哪借来的笔写下一串数字。接着他将单子递给她:“我的微信,记得联系。”
她乖乖地接过来:“好。”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喊了她一声,“左栖意。”
“嗯?”她疑惑地抬头,便听见他的声音继续道:“你是不是认识我?”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砸蒙了,呆愣了半晌,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见对方轻笑一声:“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病。”
说罢,他也没等她的答案,直接消失在病房门口。
后来她加上他的号码,除了最开始那笔转账以及几句问候,两人基本没说过话。
她本就不是健谈的人,即使有问题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又怕这事明明过去了再提起会唐突,便一直没问。
叶辞听完她的问题,笑了笑道:“你说那件事啊,我本来不确定的,可你的反应告诉我了答案。”
她不解。
“一般来说,人们听见一个陌生人问自己这种问题,第一反应都是反问对方为什么这么问。这类人是因为对问的人没有明确的记忆,但又怕自己真的曾经见过却忘了对方造成尴尬,所以想借此确认。直接否认的反倒是少数。”叶辞轻声笑道,“而你属于第三种。你之前沉默是不是在想,究竟要不要承认?要怎么回答才好?”
“……”所以,这还是她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啊?
“就因为我在你问完后发了会儿呆?”她忍不住又问。就凭这一点就确定,是不是太武断了?
“叶学长。”
她一愣:“什么?”
“你当时叫我叶学长,对不对?”叶辞勾了勾唇,“那么作为我学妹的你,知不知道学长我会唇语?”
“……”
唇语可不像英语,在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就能说两句的。他怎么会学这个?
她正想这么开口,对方却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电竞选手不是常年待在基地的吗?”
左栖意到嘴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回答道:“为了庆祝夺冠,公司组织我们来这旅游一趟。你呢?”
“我来应约。”叶辞笑道:“我欠了一个人的人情,所以答应过来帮他做一件事儿。”
左栖意和叶辞在唐老大来接人后作别了。当天夜里,左栖意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从床上爬起来,盯着窗外浓密的夜色发起呆来。
大约夜晚真的很容易滋生些不合时宜的情绪,左栖意看着,莫名就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叶辞时的情景。
那时她升入B大已近半年,元旦将至,学校照惯例在体育馆举办了元旦晚会。左栖意因为在入学时不知搭错了哪根筋,在下发的表格上特长一栏写了小提琴,便被老师拎去做了开幕前合奏表演的小提琴手。
学校的体育馆内通道七拐八拐,各个部门的房间排得很满,左栖意平时没怎么来过这里,加上路痴的毛病,照着手机对了几次路线图,总算找到了更衣室。
室内静悄悄的,估摸着正好没人。左栖意刚进去把门关好,便听见耳边骤然响起一道清越的嗓音:“这位同学,你做贼呢?”
她吓得一个激灵,一转身,便看见身后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结巴道:“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少年微微挑眉,眼角的泪痣随着动作上挑,给那张原本就好看的脸更添了几分张扬。他刚反问完,一低头看看女孩手上的衣服以及停留在地图界面的手机,顿时明白过来。
他伸手轻轻握住了女孩手腕处的衣袖,拉着她转向左侧的墙壁。墙边摆着半人高柜子,上方竖着的金属牌上,“男更衣室”几个字格外醒目。
左栖意当场蒙了。
“两天前这间房间的牌子掉下来,一直没找到新的粘合剂把它弄回去,就暂时这样放着了。你没发现这一路走来,只有这一间的门上是没有牌子的吗?”少年音色极好,说起话来不疾不徐,“所以,同学,你现在是准备自己出去,还是我带你出去?”
左栖意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她涨红了脸,飞快地抽出手,连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然后……她成功地在体育馆迷路了。
转了一大圈后,她又重新回到了出发点,顿时想起刚刚发生的事,不禁一阵脸红心跳。她碰了碰温度还未褪去的脸颊,正准备离开,便看见大门忽然被推开了。
少年走出门看见她,先是一愣,随后挑眉道:“又是你啊同学,你这不是迷路了吧?这点距离也能迷路,难不成还是个路痴?”
“……”一猜就中,说真的,这本事也真是没谁了。
男生看着她的表情就明白自己又猜对了,有点好笑地看着她:“那行,再给你两个选择,跟着我去你要去的地方,或者我拖你去你该去的地方。你选哪一个?”
左栖意最终是被拖着去女更衣室的。虽然过程曲折,但总算达到了。
合奏结束后,左栖意下台走了没两步,拐弯时忽的看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明明没做什么,她却忽然涌出一股心虚来,想也没想便后退躲进了阴影里,听见前方的谈话顺着走道飘过来:“合着你差点迟到就是因为要送一个迷路的小学妹?人家又没叫你帮忙,你凑什么热闹?”这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走错异性的更衣室被逮了个正着,还能毫无心理压力地问别人怎么走?”这个声音她不久前刚听过,带着三分懒散三分漫不经心。
“这就是你主动帮忙的原因?”这是最开始那个男生的声音。
“小姑娘本来就脸皮薄,又都爱面子,既然她没法开口,只能我来了。女孩子顺着就是了,何必惹得人家难堪?”
这时,令一边的幕布后传来报幕人的声音:“叶辞!准备好了吗?要上台了!”
“这就来。”熟悉的声音回了一句。
脚步声在木质地板上渐渐远去,与此同时,台上的音响奏起了音乐。
隔着厚重的幕布,乐声带着少年的嗓音传来,左栖意站在舞台后方,听完了一整首歌。代价就是当晚脑海里被某个名字充斥着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摸出手机,一遍遍地在屏幕的手写键盘上摩挲出两个字,叶辞。
他叫叶辞。
chapter4 殊同
虽然她当时只听见发音,但要搞清楚对方的名字究竟是哪两个字并不难。因为当晚回寝室时,左栖意便听见另外两个女生的谈论:“我今晚忘记带手机了!你拍到叶辞学长的高清照了吗?”
不得不说,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平时毫不在意时即便身处人境也能做到与世隔绝,可如今真正在意起一个人来,便会发现对方简直无处不在。
而叶辞出现最多的地方除了光荣榜,就是老师的谈起优秀学生时用上的具体实例以及其他同学八卦的嘴里。一张漂亮的脸,即使身处高手如云的一流大学也名列前茅的成绩,以及温柔随和的性格,集结了以上每一样的叶辞几乎是这个年纪的女孩们心中都曾幻想过的模样。
这样的少年,优秀得像一束光。是那种明知前方是悬崖,也能令人忍不住要迈步向前靠近的光。
后来,叶辞因为成绩好,早早修满了学分,便从大学毕业了,此后再无踪迹。倒也不是没有人放狠话要找他,但最终却都不约而同地偃旗息鼓,而那极少数的知情人同样都缄口不言。
叶辞的去向就这样成了一个谜。
如果一定要说对她有什么影响,大概就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会想起那一天,他牵着她走过长长的走廊,却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自己一颗心连也予他牵在了手中。
手机屏幕亮起微光,左栖意划开软件,目光落到其中一张名片上。
温哥华,卡尔加里。
这是微信自带的定位,也是此刻他们这一趟的目的地。
从前在学校的时候,她只想着能和他认识,只要他可以在见到她的时候准确叫出她的名字就好。后来在医院,她终于听见他那样自然地唤他,又以医药费为理由,要到他的联系方式,甚至在教练提议说出去庆祝时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他的定位所在。城市那么大,她原本没想过真的可以遇到他,只是想到可以在同一时刻与他看同一片星空,就觉得很满足了。可如今真的见到了,她又忍不住去奢望其他。
是不是很讽刺?
水晶塔爆炸的画面在身后定格,左栖意坐在沙发上,穿着队服,一双剪水似的清眸无波无澜。
“请问七神,请问您在最后关头,究竟是凭着怎样的信念反败为胜的呢?”
“因为有人喜欢看我打游戏。”
“有人?”
“全国那么多观众不是吗?”左栖意笑道。
记者噤了声,片刻后又道:“这一趟之前,我们通过微博留言收集了一些您的粉丝想问您的问题,不知您是否方便回答?”
左栖意点点头:“请便。”
“其中热度最高的问题是,七神您出名这么久,却是少见的毫无绯闻。所以粉丝想问,您在此之前是否有过任何感情史?”记者停顿了会儿,补充道:“也不一定要有实质关系,单方面也算。”
“有。”
“真的?”记者顿时眼冒精光,“方便透露一下吗?”
“没什么意义。”左栖意仍是笑着:“我亲眼看见他和别人告白了。”
一句话,气氛如坠冰窟。
记者自知失言,只得匆匆结束了话题。
夺下世界冠军的那个午后,左栖意逃了一时,到头来还是没能躲过八卦采访。
送走了记者,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玻璃因为内外气温差蒙上了厚厚的白雾,左栖意忍不住伸手在上面画了一笔,又一笔,不知不觉间留下一串串意义不明的字符。
透过蜿蜒的字符,左栖意忽然想起那一年元旦晚会,他在台上唱:“晚风吹起你鬓间的白发,抚平回忆留下的疤,你眼中明暗交杂一笑生花……
“我终将青春还给了她,连同指尖弹出的盛夏,心之所动就随风去了……”
然后呢?
以爱之名,你愿意吗?
左栖意垂下眼睑。
可她连问的资格都不曾有。